【連網】“我終于知道您的下落了,知道您是跟黃繼光、邱少云的名字刻在了一起。即便仍不知您葬在何處,但所有人都知道,您與戰友們構筑起了一片保家衛國的銅墻鐵壁!”11月17日,萬道理含淚為父親寫下一封信,這封信,他壓在心里幾十年了。
萬道理是抗美援朝犧牲烈士萬忠順的獨子,今年75歲。解放戰爭期間,萬忠順告別妻兒踏上戰場,再歸來已成一張烈士證明。因為當時通信不暢,家人不知他葬在何處。幾十年來,萬道理做夢都在尋找父親的下落。可因所存信息甚少,只能“大海撈針”。
直到前幾天,海州區退役軍人服務中心打來電話,“您父親的名字被刻在沈陽抗美援朝烈士陵園的烈士墻上,跟黃繼光、邱少云在一起。”聽罷,萬道理失聲痛哭。
萬道理是抗美援朝犧牲烈士萬忠順的獨子,今年75歲。解放戰爭期間,萬忠順告別妻兒踏上戰場,可幾年后再歸來,已成一張烈士證明。因為當時通信不暢,家人不知他葬在何處。于是,從初有記憶到白發蒼蒼,70多年來,萬道理做夢都在尋找父親下落??梢蛩嫘畔⑸跎?,只能“大海撈針”。
直到前幾日,連云港市海州區退役軍人服務中心打來電話:“您父親的名字被刻在沈陽抗美援朝烈士陵園的烈士墻上,跟黃繼光、邱少云在一起。”
聽罷,萬道理失聲痛哭。
出生僅數月 父親奔赴戰場再未歸
“找到父親的名字,算是了卻一樁心事。”眼前的萬道理頭發花白,身材瘦削,言談舉止間,透著溫和氣息。他的家位于海州區龍河小區。家中的布置簡單樸素,最顯眼的是墻上的一幅毛主席畫像。多年前,萬道理隨兒子搬離了老家。他坦言,“如果不是為照顧孫子上學,我還會守著老屋,等著父親魂歸故里。”
萬道理的老家在江蘇連云港灌云縣白蜆鄉茆莊村,70多年前的一天,父親就從這里奔赴戰場,從此再未歸來。“我是1946年出生的,才剛幾個月大,父親就參加了華中野戰軍,奔赴戰場。據母親生前回憶,我跟父親是見過面的,但那時我太小了,根本不記事。”萬道理眼眶濕潤,那個年代,父親沒留下一張照片,至今都不知道他長什么樣。
“我對父親相貌的想象,都源于我的小叔。”萬道理說,小叔萬忠池也參加過抗美援朝,在一場戰斗中被炮彈炸壞右邊身子,落下殘疾,萬道理感覺父親的相貌應該就是小叔這樣。無數次,萬道理都會做一個夢,“面目迷糊的父親背著鋼槍,站在鴨綠江畔,凜冽風雪中,他轉身望向我,漸行漸遠,留下堅毅的背影……”醒來,已淚濕枕巾。
萬道理珍藏著一本《灌云縣革命烈士傳》,其中有對他父親的簡短記述。這本書出版于1996年,已十分老舊,但除了烈士證,這是唯二與萬忠順相關的東西。書上記載,1920年,萬忠順出生于白蜆鄉茆莊村一個貧農家里。1946年參加華中野戰軍,同年7月加入共產黨。此間轉戰華東各個戰場,直到抗美援朝戰爭爆發,萬忠順入朝參戰,擔任志愿軍第9兵團第20軍警衛營警衛連長。
“可是當年秋天,在朝鮮區道金化郡六零二二高地戰斗中,為保衛志愿軍領導機關,萬忠順率領全連戰士與敵人進行了頑強戰斗,彈盡之際,他帶領戰士們與敵人肉搏,壯烈犧牲。”萬道理每次念到這里都心如刀絞。“我一定要找到父親的安葬地,這是我母親生前的遺愿,也是我有生之年的愿望。”萬道理堅定地說。
尋找數十年 老翁終在沈陽覓英魂
一寸山河一寸血,一捧熱土一捧魂。全國犧牲的烈士千千萬,大海撈針一般尋找,對于萬道理而言,毫無頭緒,但他仍不放棄。“我看到很多后代尋找烈士的新聞,不少人找到了,這讓我充滿希望。”萬道理拿出一個筆記本,翻找“尋父記錄”。
他知道,父親是從東北地區入朝參戰的,所以,他把電話打到佳木斯、丹東等朝中交界地帶的城市,無果而終。后來,他打聽到父親生前所在部隊駐扎地在河南省開封市,于是2008年秋,他獨自來到開封,找到部隊首長尋求幫助,卻因年代久遠,最終一無所獲。
時光一分一秒流逝,萬道理也慢慢蒼老。“我快80歲了,不知哪天就會離開。我多想帶著子孫后輩,到父親陵前,為他磕個響頭啊!”就在他一籌莫展之際,最近,他突然接到海州區退役軍人服務中心主任陳余尚的電話。原來,據一名退役老兵介紹,抗美援朝時期,他的父親也在9兵團服役,跟萬道理父親還是同村老鄉,只是雙方年齡相差10歲,從未見過面,但卻留下大量記憶。“我們據此認為,您的父親很可能葬在遼寧一帶。”
于是,依著這個線索,他們開始為萬道理奔波尋找。跨過層層阻礙,終于找到沈陽抗美援朝烈士陵園,并在“烈士英名墻”上找到了“萬忠順”這個名字。當這一喜訊傳到萬道理耳朵里時,他泣不成聲。就在17日,沈陽方面工作人員特意拍了照片發來。照片顯示:萬忠順的名字呈黑底金黃,由楷書一筆一畫寫成,在周圍密密麻麻的烈士英名中,無聲地訴說著為國捐軀的往事。
捧著照片,萬道理顫抖不已:“爹,我終于找到您了!”
精神永傳承 英烈之名已刻入骨子里
“沈陽抗美援朝烈士陵園安葬著黃繼光、邱少云等123位特級、一級戰斗英雄和716具韓方移交的志愿軍烈士遺骸。其中,一面由黑色花崗巖組成的‘烈士英名墻’上,鐫刻著174407位烈士英名。萬忠順正在其中。”陳余尚說道。
萬道理本想第一時間到沈陽拜祭父親,但因疫情防控和身體原因,無法成行。“待疫情散去,我一定會前往沈陽‘烈士英名墻’前祭拜父親……”
每次看到關于韓國移交志愿軍烈士遺骸的新聞時,萬道理總心里一緊:這里要是有我父親,該多好??!可他知道,父親犧牲時仍在朝鮮境內,未過三八線,所以,遺骸不會在其中。
如今,萬道理仍不放棄,繼續尋找相關線索,想知道父親葬在哪里。“朝鮮區道金化郡六零二二高地”,萬道理喃喃道:“父親可能還葬在這片異國土地上。”
察覺到萬道理對父親如此深刻的惦念,沈陽方面不忍道出了一個事實:烈士中若有重名者,他們只會在烈士英名墻上刻下一個名字。所以,并不能確定這個“萬忠順”的背后,到底有幾位烈士??闪钊讼氩坏降氖牵f道理說,“萬忠順”三個字已刻在他的骨子里。
“我從小就沒有父親,是母親含辛茹苦把我帶大。如果沒有這些烈士拋頭顱、灑熱血,我們娘倆兒也談不上安穩過日子。所以,每一位參加抗美援朝犧牲的烈士們,都是我的父親!”這是萬道理的肺腑之言。
“為什么戰旗美如畫,英雄的鮮血染紅了她!”萬道理很喜歡電影《英雄兒女》里的這首《英雄贊歌》,每每哼唱時,腦海中總能浮現出父親的身影,并以此作為傳承和踐行父親精神遺志的紐帶。
有一次,他的老伴被一名青年騎車撞倒后失蹤,恰逢路過的城管隊員將老太送往醫院救治。萬道理本以為對方肇事逃逸,誰知,第二天上午,這位青年就趕到醫院墊付醫療費,萬道理當即婉拒。
“孩子,這筆錢你拿回去吧!我是烈士后代,我知道,誠信比金錢更為珍貴!” 他拍了拍青年的肩膀說,“只希望社會上多一些善良與和諧。畢竟,今天的幸福生活,都是先烈們用熱血和斗志為我們換來的……”(記者 張晨晨 通訊員 張祿軍 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