染教世界都香

2022-10-12 10:42 來源: 揚子晚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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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浙江]王征宇

桂花的香味調皮、活潑。項伯家的四周，都種著桂花樹。開花時節，一棵棵金光閃閃，熱烈地回應著秋天。桂花開出三四分時，項伯就開始收桂花，等花開十分，花香就已散盡。項伯將傘撐開倒轉，提著傘柄，輕輕搖動樹枝，撲簌簌的響動里，桂花都掉進了傘里。撿凈搖落的桂花，甑中略蒸一下殺菌，然后攤放在匾里曬干，就能隨用隨取。

年逾七旬的項伯，做桂花糕有幾十個年頭了。說是桂花糕，也靈巧地微調。比如婚嫁時的喜糕，里面的餡會變成紅棗、花生、蓮子、杏仁和桂花，諧音“早生貴子”；誰家新屋喬遷，項伯就會在餡料里添上蘋果干和桔干，討一個“平安、大吉”的彩頭。

項伯賣桂花糕的攤子，設在梧桐樹下，鋪面是三輪車改成。項伯一年四季戴白袖套，掀開蒸籠取糕的樣子，用筆畫下，是一幅很有年代感的風情畫。無論天氣多冷，桂花糕永遠是熱乎的。項伯在蒸籠下面，坐著一只大鐵鍋，鐵鍋里有厚厚的青灰，里面埋著火紅的炭粒，暖意徐徐冒，籠里的桂花糕如暖炕里的寶寶。糯米與粳米摻合成白白的糕面，點點桂花宛如剛從枝上掉落一樣鮮嫩。厚厚的夾心有棗泥、紅豆沙、核桃、松子仁、花生碎，甜韌有度，香氣層疊。小塊三元，大塊五元，無論是價格還是品色，跟項伯為人一樣實誠。

不過，我也見到過項伯撒謊。有次中午，我在街上辦完事，看到項伯還沒收攤，想買塊桂花糕。剛巧有個瘦弱老人，帶著五六歲的細伢站在攤前。那天，只剩最后兩塊五元的桂花糕了。那老人看到攤上標注的價格，喉嚨上高高鼓起的疙瘩，咕嚕咽了下，好像一塊小石頭滾落。我聽到了，項伯肯定也聽到了。老人悶不作聲牽住細伢的手要走，娃娃腳步絞花一樣邁不開去，別過來的小臉黯然沮喪。項伯朝我使了個眼色，忙叫住老人：“老哥，今朝家里有急事，我正要收攤，剩余兩塊糕，你不嫌棄，幫忙吃掉可好？”

到重陽，項伯做的桂花糕，變成粉紅色的了。過篩的米粉，項伯用火龍果汁染得紅艷艷，看起來喜氣洋洋。餡料中加入切碎的果干，杏干、葡萄干、蔓越莓干等足足有九種，一層層的餡，桂花糕看起來厚嘟嘟、富態雍容。一份營生，被項伯當做一場浩蕩的喜事辦了起來。吃著重陽節的糕，大家都頗為驚喜，餡料多多，價格卻沒變。項伯就告訴他們：“重陽節這一天，桂花糕都會這個樣子，果脯軟乎，適合老人家享受，感謝大家一年來照顧我的營生，加料不加價。”買糕的人聽聞，忽地就想起了家里長輩，打包帶走一盒的比比皆是。

染教世界都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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