紫金山的秋

2022-11-14 17:16 來源: 揚子晚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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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南京]倪劍

紫金山的秋，像極了鄰家初長成的姑娘，一兩天沒見，打她身邊過，瞥一眼，又是一副模樣。

前兩天還是一片深深淺淺的綠，在初至的秋風里兀自招搖著，隔一天，驀然發現，這邊閃現了一縷黃，那邊透出幾抹紅，再往遠處看去，姜黃、橙紅、烏紫、墨綠、深褐……仿佛大師正準備要畫，剛剛備好了各色顏料，待繪一巨幅畫卷，不小心袖子一捋，突然打翻了顏料瓶……

不說別的，單單一個黃色就讓人看不過來。牛眼樹黃得雅致，烏桕樹黃得矜持，黃金楓黃得尊貴，大葉楓黃得隨意，南歐樸黃得含蓄，毛泡桐黃得囂張……眼睛有福了，從來沒有這么忙碌過，剛剛覺得這一片顏色好看，一抬頭，又發現了更驚艷的，忍不住停下腳步，定下神來，俯仰皆是，一邊看一邊轉身，回身轉眼之間，剛剛走過來的那一片，又是別樣的顏色：橫看成橙側成紅，遠近高低各不同。

如果說石象路的秋，排列整齊的銀杏、梧桐和烏桕，像是朝堂上站得筆直的謙謙君子，那么，紫金山的秋，

山上自發而生的各色植物，則如同活力滿滿的年輕小伙子，每一個都在釋放著無盡的能量。

鳥兒們永遠都不安分，它們在枝頭歡唱，仿佛生命是一曲永無止境的歌。它們把自己的家建得高高的，緊貼在樹冠之巔，似乎要從最高處俯視眾生。如果要問自然界誰最自信，在樹端筑巢的鳥當之無愧該排在最前列。不信你看，倘若換上你，那樹冠你必定是上也不敢上的，更別說把窩老老實實地扎在頂上了。鳥卻不管不顧，它們在這里繁衍生息，撫養子嗣，生命一代又一代傳承。它們知道在不久的將來，寒流入侵，北風呼嘯，嚴冬來襲，可是，它們絲毫不畏懼，它們經得住雨霧冰雪的考驗，只要巢筑得足夠牢，就不怕嚴寒風霜，就足以笑傲群雄。或許此刻，它們正一邊筑巢，一邊享受這美好的秋日時光，聽，那“啾啾啾”的聲音，是它們最強勁的生命贊歌。

偶爾不知道什么小動物從腳邊竄過，“嗖”的一聲，驚你一跳，待你想找尋，它轉瞬間沒了蹤影，它竄過的地方，幾片干枯的落葉還在閃動，草叢中還留下窸窸窣窣的尾音。不知道究竟是人驚動了它，還是它驚動了人。

陽光從樹葉的縫隙中篩了下來，人影閃動，攪亂了斑駁的樹影，令原本多彩的山色愈加豐富了。登山人的聲音忽遠忽近，歌聲、交談聲和奮力的吼聲，或婉轉，或高亢，或深沉，或激越，令整座山越發活了起來。這樣的天，踏入山中，總是不想離開。借用北宋詞人王觀對他的朋友鮑浩然所說：“浩然兄，若到江南趕上春，千萬和春一起多住些日子。”我也特別想跟喜愛秋色的朋友說，趕上紫金山最美的秋，就跟著這秋一起呆上幾天吧，包你每天都有新的驚喜。

紫金山的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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